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賭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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賭桌

“兩位上使對禮物還滿意嗎?”

布置奢華的私人會客室,摟著未婚妻“佛爾斯特小姐”的陰翳男人坐在沙發上。

對面是克制住戰戰兢兢坐在主位沙發的“桌子”四只腿和“盆栽”春秀枝。

按理說,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在外面這樣,但,還在假裝小禮物的巫辭正侍立一旁,甚至給他們添茶倒水,他們又不知道巫辭想玩什麽,根本就不敢動。

“盆栽”春秀枝感覺到巫辭送茶水時重重的點了一下她的手背,連忙若無其事地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回答對面的陰翳男人,“勉勉強強,你有心了。”

“那…小人入會的事?”

春秀枝故作不耐煩地撩了撩頭發,從腦後長出一只附在血肉枝條上面的眼晴偷窺了一眼巫辭的表情,確認無誤,按照之前巫辭的命令一字不錯地道,“改天會有人來通知你參加新成員的洗禮儀式。”

陰翳男人受寵若驚,“感謝您,小人和小人的未婚妻都很期待沐浴神的光輝。”

假扮“佛爾斯特小姐”的五符和站在沙發後的巫辭眼神交流:怎麽回事?你幹啥去了?這兩個是誰?

巫辭輕微搖搖頭,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一切安全的眼神。

五符不太放心他,依在陰翳男人的懷裏咬著煙轉頭,不悅地嬌聲道,“那是我的執事,我還沒玩夠,怎麽去他們那了?”

“伊莎,不要無禮,這是七罪議會的兩位上使,我聽經常與你一起參加宴會的羅蘭候爵說你一直都想要加入議會,投身色/欲大人的分部中,好好和兩位上使說說,說不準你還真能分到色/欲大人手下,等到議會征服了這個世界,我們就是功臣了。”

五符不著痕跡的消化掉這段話裏所有的信息,驚喜地在陰翳男人嘴角狠狠地親了一口,“唉?真的嗎?”

巫辭沈默的看著他們打情罵俏,有點看不下去了,甚至是不忍直視。

這位魚旋是傻嗎?摸不出來懷裏的未婚妻裙子底下都是壯碩的肌肉?

雖然表面上的確看不出來,不過巫辭看不下去五符一個肌肉男表演出這副姿態。

他溫聲開口道,“兩位上使事務繁忙,既然這邊的事情都辦完了,就先離開吧。”

“閉嘴,平民,你是在替上使做決定?”陰翳男人不悅地皺起眉頭訓斥,“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?”

桌子和盆栽神色大變,生怕男人觸怒巫辭連累他們,連忙道,“不妨事不妨事,他說的對,我們事務繁忙,最好馬上就要離開了…對、對,現在,現在就得走!”

男人急忙道,“兩位上使不妨留下吃個便飯再走?兩位要去哪兒?小人為兩位安排浮空車清理航線,一定讓兩位上使準時到達……”

珠光寶氣的春秀枝擺擺手道,“不了不了…我們一秒都耽擱不了。”

“可是這菜都準備好了…二位…”

“夠了!”四只腿冷下聲音,威壓蔓延,“你是在教我們做事?”

本來以為男人會立刻跪下祈求原諒,豈料陰翳的男人竟然也瞬間收斂了神色,語氣不妙,“二位是下了決心不打算留下來了?”

“你什麽意思?威脅我們?”四只腿的臉色泛起危險。

“這不是威脅,是通知,你們今天走不了。”

一張賭桌瞬間展開,隔開了男人和在場的所有人,連一直在他懷裏假裝“佛爾斯特小姐”的五符也被隔開了。

“我早就想殺了你們了,從我當上執行官以來,除了鎮山河,還總沒人敢這麽高高在上的對我!”

陰翳的男人憤怒地指向五符:“還有你!你這個浪蕩的女人!我對你行為既往不咎,允許你帶男寵來我的地盤駁我的面子,可你居然是個男的!別以為我摸不出來!我最恨女裝癖了!”

“我還以為你摸不出來呢。”五符攤開手,恢覆男性的聲線,轉頭朝巫辭無辜地聳了聳肩,“我失算了,按照我查的資料,他在當上執行官之前好像是被繼父套上女裝玩過。”

“閉嘴,你就是故意的!你這惡心的女裝癖!”男人憤怒地打斷他,“我等了那麽多年,今天就把你們和這個空間積攢多年的所有怨氣一起獻祭,用你們換取我主銀爵士的饋贈!殺了鎮山河那個把我當狗使喚的家夥!”

這突然的信仰反水讓七罪議會的四只腿和春秀枝都蒙了,“銀爵士?你不是信仰我主嗎?”

“誰知道你們那邪神是個什麽東西?哪裏比得上能為我報仇的銀爵士!你們這群腦袋拎不清的蠢貨,哪個教團像你們一樣憑臉升職還人人喊打!”

一聽男人對七罪議會的形容和評擊,巫辭莫名有了一種即視感,他好像知道七罪議會供奉的是誰了。

靠臉上位、人人喊打、腦袋拎不清的笨蛋…這不是天機子對天機道門人的形容嗎?

這七罪議會成員不是應元極星天尊喜歡的笨蛋美人還能是誰的?銀爵士嗎!銀爵士哪來那麽多離譜要求?銀爵士又不看臉!祂只要聽從安排的愚昧人類!

在巫辭思考時,七罪議會的兩人偷偷看了他一眼。

嘶———傲慢大人生氣了!

這魚旋真是活膩了!竟然在傲慢大人面前侮辱議會信仰的主神!肆意攻擊他們的升職制度!

不過這魚旋是他們首先要招進來的,結果是個其他教團的叛徒,傲慢大人不會連著他們一起清理門戶吧?

不行,得好好表現,將功贖罪!

“大膽狂徒!竟然汙蔑天尊!我等今日就為了人類的未來解決掉你!”

“桌子”四只腿雙手合十,斷指起陣!

“盆栽”春秀枝身上蔓延出如同無數只手掌的巨大的血肉枝蔓。

五符不知何時挪動到巫辭身邊,悄聲道,“先別出手,這兩個蠢貨去試試情況,我們想想辦法看怎麽出去。”

“是賭局。”巫辭分析道,“他在這裏經營數年,得到的怨氣都是來自於賭徒。賭徒不輸光全部身家是絕對不會離開的。

此外,他信仰的又是銀爵士,所以這場賭局就和銀爵士的棋局一樣,除非一方徹底失去一切死亡,否則絕不會結束。

等著看吧,規則之下,單純的攻擊是不會起作用的,你要知道賭場可是暴力機構,要不然如何鎮住那些癲狂的賭徒?”

果不其然,七罪議會兩人聲勢浩大攻擊撞上了前方的賭桌,卻並未傷害到後方的的陰翳男人。

“沒用的,這場我經營二十多年的賭局,可是我偶然從教團得來的饋贈!這是神靈的力量!從你們收下我的賄賂開始,你們就入局了,你們的一切攻擊都只會變成籌碼,甚至會使你們自己都變成籌碼,而我,從未輸過!”

攻擊觸碰到賭桌,化作叮叮當當的銀色籌碼。

而兩人也因此被規則強制壓制,附著在賭桌上方,被壓為兩摞銀色的籌碼。

不愧是天尊門人,比對方強那麽多都會輸,完全不懂得先思考。果然不能指望這兩個只長了臉的蠢貨…

廢物沒有活下去的資格,於是巫辭毫不吝惜賭桌上的兩個蠢貨,拍了拍五符,“就用他們做籌碼,上賭桌吧。”

“你不去?”

“在下一向對此沒什麽興趣,況且運氣總是不太好。”

“行,那我去,我倒要看看害死了我母親那蠢女人的東西能有多覆雜。”

片刻後,五符面前的籌碼消耗一空,雙眼通紅,假扮“佛爾斯特小姐”所穿著的昂貴禮服也都變成一枚籌碼用掉。

他聲音低啞,“再來!”

“你還有什麽能和我賭?”陰翳的男人坐在賭桌對面,桌上一大片剛贏來的籌碼。

男人點燃一支雪茄,冷笑一聲,“年輕人,我最引以為豪的就是運氣,我賭贏了整個人生,從沒輸過,你要是再賭,就是命了。”

五符通紅的雙眼穿過賭桌去望男人,視線又空洞地停留在賭桌旁。

在他的視線中,那裏,一個滿身傷痕的年輕的流鶯正站在他所在的位置,自願被肢解,化為手中籌碼,想要贏過一場,為孩子交上學費。

總被人騙,卻希望孩子能依靠讀書爬上社會頂端的流鶯渾身是血,卻傻笑著用僅剩的一只手殘餘的兩根斷指將那枚籌碼遞給了他。

五符攤開手掌看著自己手中。

——那裏仿佛有一枚染著母親血液的籌碼。

他猩紅著一雙眼睛,啞聲道,“器官,身體,我這個人,都可以當做籌碼,包括我的英靈,我不信你會一直贏。”

巫辭察覺到五符的狀態不對勁兒,似乎是被賭桌上自帶的賭徒怨氣所影響。

他走上前去按住五符聲明自己是禦靈師,可以把英靈也當做抵押的話。

“停下,你被影響了,下去吧。”

“放開我!”五符掙紮著,明顯是上頭了。

巫辭擡手做刀,直接敲暈了他。

“睡會兒吧,剩下的交給在下。”

賭桌對面的陰翳男人涼涼地吐出一口雪茄的煙霧,“你要代替他來賭?一個底層人,你上過賭桌嗎?”

男人這話讓巫辭頓了頓,想起了上輩子的一點記憶。

他上過賭桌,一次,只有一次。

他小時候還在孤兒院的時候,其實是有過一個領養人的。

不合法的領養人。

那男人的具體名字不清楚,巫辭只知道別人管他叫玉三爺。

玉三爺沒有說要收養巫辭,只問巫辭願不願意跟著他學點東西。

巫辭對此無所謂,玉三爺管飯,他就跟玉三爺走,讓幹什麽都聽話。

玉三爺說要交給他世界上最神奇的魔術,人人都說玉三爺這是要選繼承人了。

後來巫辭才發現,玉三爺是個賭徒,唯一教會他的只有出老千。

雖說是這麽教的,不過玉三爺帶巫辭走過那麽多賭場,卻從不讓他上賭桌。

玉三爺說這是修煉心性。

世間賭徒千千萬,每個賭徒上了賭桌都會想贏。想贏就會忍不住出千,假如那瞞天過海、偷天換日的技術沒練好,遲早會被抓個現行。

不過說這種話的玉三爺死了,他在賭局中無往不利,卻在現實裏賭輸了。

巫辭見他最後一面時,他說,在賭局的牌裏,要做就要做“大王”,否則就不要上賭桌,會被更大的牌吃掉。

其實當時,巫辭很想插一句嘴,最大的“大王”,其實是個小醜。

但看著玉三爺嚴肅的表情,他就沒有多話。

後來巫辭還是在報紙上看到了玉三爺的死訊。

報紙上說,天際財團即將繼承理事長的“玉仄”死於一場意外,兒子“玉玦”也失蹤了,假如兒子找不回來,所有的財產都將由他弟弟那一脈的旁支繼承。

不過人生就是這樣。

人生是賭局,每個人都是拿著沾血籌碼的賭徒。

巫辭沒上過任何一次賭桌,卻一直都在賭桌上。

他坐上了賭桌,隨手挖下一只眼睛扔在桌子上變成銀色的籌碼,“玩什麽?”

賭桌對面的陰翳男人看著他眼眶裏的眼睛緩緩再生,嗤笑道,“抽王牌吧,看誰先抽到那張大王。”

“對了,你這一上來就挖眼睛,我最開始給你進入賭場的那枚籌碼呢?”

“在下厭惡賭徒,所以扔了。”巫辭笑容不變,隨意擦了擦手,撿起桌上的紙牌,十指穿花飛快洗牌,幾乎讓人看不清楚殘影就將洗好的牌疊成一摞推到賭桌中心,伸手一抹便是一字排開,“請吧,閣下。”

對面的男人擡起頭看他。

男人知道,巫辭在那一瞬間,就把所有的牌都換掉了。

牌桌上原本的那摞牌,每張的背面都有細微的標記。

對面,是個高手。

看巫辭洗牌的方式就知道,出千術中的基礎,幾乎是故意炫技一樣:假洗、跳洗、翹洗…完美洗牌法等。

54張撲克牌,他完全可以做到想抽哪張就抽哪張。即使讓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,再將他手速放慢幾倍,別人依舊看不出來。

說不定,王牌已經在對方手中了。

“不抽了,對你來說沒什麽技術含量,搖骰子吧。”

“哦?閣下想要什麽數?”巫辭端起骰盅,試了試裏面五枚骰子的手感,隨意拋起,“五?”

開盅,五個一。

“六?”

開盅,四個一,一個二。

“七?”

“夠了!”男人一把搶過骰盅,“我來搖,你來猜。”

“沒用的,”巫辭輕笑,“哪怕您來,在下也能聽出裏面的數字…並且,時間差不多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話音未落,空間破碎,一身黑色軍裝的鎮山河踏了進來,手上拿著的是巫辭剛才說已經“扔掉”的那枚銀籌碼。

陰翳男人瞬間被重壓壓到了地上,神色痛苦,無法掙紮,腳腕上的電子鐐銬發出劇烈的電擊聲,讓他神經末端失去作用,連英靈都無法召出來。

這裏的規則被鎮山河用絕對的力量擊破了。

巫辭輕輕從賭桌上退下來,低頭對旁邊的鎮山河行了一個禮,遞出手中的U盤,“鎮局長,這是魚旋前輩加入七罪議會的證據,他還說要殺了您呢,屬下錄音了。”

“不聽話的狗,那便殺了吧,戰利品任由你處置。”

鎮山河隨手捏碎U盤,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,擡眼示意巫辭動手。

“楚辭”的金色靈子從虛空中浮現,擡劍,斬下無法反抗的男人頭顱。

沙發上面的鎮山河冷冷地打量巫辭現在的尊容,又看了看被扒光以後打暈在地上的五符,嘶啞的聲音道,“整理一下儀表,把五符送走,跟我去個地方,伊內絲那老女人想見你。”

撿起地上掉落卡牌的巫辭頓了頓,“是。”

一個看起來至少得有30歲的資本家居然敢說他才幾百歲的乖女兒是老女人!老家夥,等死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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